一
初见是帮派之争。
我茫然的拿起笔被推搡着进入战场,刀光剑影的混战中一个身影格外显眼,最先映入眼底的是他嘴角狂傲的轻笑。
他在享受战斗。
身姿若游龙,挥洒笔墨只留残影,所过之处,如割草一般,片片倒下。
这,就是花间游吗?
我看着他,隔着人群。
他似乎是无意的朝我这边混战过来,而我因为看呆了,措不及防被他的笔锋割裂了胸口的衣物,渗出了血,他笔力很深,我跌倒到地上,看着他路过我。
或许是我目光太过灼热,他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一眼我,星辰里闪过我的倒影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,旁边人扶起我,提醒我胸口有伤,我才像忽然意识到一样,捂住了胸口,却总觉得,他带走了某样东西。
是什么呢。
我渐渐从路人口中知道他的名字,才知晓,这是众人如雷贯耳的名字,我口中轻念,越念越痴。
身边的同门提起他的时候,眼底满是仰慕之情,同门说:我们这个门派,最出类拔萃的之一,他的打法有点邪门,你可别学他。
我笑了笑,说,不,我要拜他为师。
拜师的时候他身边围绕着许多人,或高或矮,有沉静有活泼,他在人群之中,平和又孤傲。
他已经忘了见过我,只简短的跟我说,能扛得住骂就行。
我给他递茶时,他笑着说烦礼就免了。
他笑起来很好看,在徒弟面前很放松,可能是被众多同门热烈的气氛感染了,他的笑意里竟有点温柔,他说,如果你们能一直都在就好了。
他的白色长发长至腰间,我心念一动。
我说,师父,我给你束发吧。
他一怔,眉眼舒展开来,说,我正烦这个呢,你来。
他在我面前坐下来,我拿出锦囊中的红头绳,简简单单的给他束了一个高马尾,我松手的时候,正好一道月光照在他的发梢上,我看他还乖巧坐着,便偷偷伸出手,搂住了月光。
二
此战之后墨笔夺魂再也不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情怀。
我与他并肩于峰顶。
他扶着我的肩,跟围绕过来的亲友肆意欢笑,时不时回头在我耳边小声嘟囔着什么。
近在咫尺的距离,他的鼻息吹在我的颈肩,我有些僵硬,他以为我是夺冠之后面对人群不好意思,抬头担心的看了我一眼,突然抱住了我。
我愣住了,旁边是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和口哨声,我的手指慢慢的,在我的的目光里,极其缓慢的抱住他的肩头。
很多人在周围大喊着师兄牛逼。
但我耳边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和我的心跳声。
他喊我,罗哥。
我说,嗯。
他说,我们赢了。
我说,嗯。
他气鼓鼓的说,你怎么这么冷静。
我心想,我都僵硬的不敢动了,还有比你抱我更刺激的事情吗?
我说,没有啊,师父,你这么厉害,应该的。
我抱着他,看着他马尾上的红头绳,一时重新找回当初要给他束发的超大胆,超小声的说了一句话。
四周太吵了,三星望月到处都是人,他没听清,追问我,我当没听见。
过来找我们说话祝贺的人实在太多,他一会就忘了,后来也没有再问起。
不对,不是他忘了。
是我以为他忘了。
后来他每次输掉比赛都会很沉默,没有我们刚认识时潇洒了,那时无论遇到什么事,他第二天就忘了,原来所谓的高冷男神,只是心大而已。
外界说他输不起。
我知道他输的起,他总觉得对不起一直支持我们的同门,更何况他觉得我们不该输,他认为我们没有被克制的配置,我们应该遇神杀神,战无不胜。
我们是花间游。
十年如一日。
三
身边人来来往往,很多人只是过客,他说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何谈别感。
我没有接话,我淡出这个江湖很久了。
这些事,叨扰他比较多。
很多事,我也只是耳闻。
他一直在,但是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。
他拉我上屋顶看十五的月亮,很大很亮,旁边的星辰都暗淡了。
我听过,他和大家说,希望大家也能看见万罗,万罗的花间也是顶尖。
他是为我好的,而我是有私心的,我也只想看见他。
不知从哪里有了壶酒,他斟了两杯,嚷着要跟我喝,我知道他的酒量,架不住他语气里的嗲意,和他举杯同饮一杯酒。
他应该是醉了,但他眼里的光依旧亮过月亮。
兰摧扯下头上的红头绳,拉过来我的手,一端圈住他的手腕,一端系在我的手指上。
他靠近我,拉住我的衣领,离我只有一个指缝不到的距离,他说,我喜欢你。
我瞳孔收缩了一下。
他听到了。
他听到了我当初对他说的话。
说完这句话,他清亮的眼光开始涌上醉意,他转身仰卧在屋顶上,夜风吹过来,他睡着了。
我还在原地看着他,一如当年。
我勾了勾手指。
他的手也跟着,动了一下。
朝我动了一下。